当前位置: 海绵 >> 海绵介绍 >> 深蓝逐梦人每个脏活都是海洋科考,每次远行
透过“天和”号空间站的舷窗,航天员们遥望美丽的地球,她表面71%的面积是蔚蓝又神秘的海洋。从古至今,华夏儿女在追寻茫茫宇宙奥秘的同时,也从未停止过探索海洋的脚步。曾经,老一辈海洋科学家筚路蓝缕,靠一条小舢板到处漂流、艰苦探索;如今,从南海到大洋,从近岸到马里亚纳海沟,年轻一代科学家接力传承,告别老旧的拖网,操控自主研发的的水下机器人,乘着最先进的“舟楫”逐梦深蓝,一个个全新的物种被发现,生命起源的秘密一步步被揭示……
从未见过海的孩子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其实在大学之前根本没见过海。”说这话时,34岁的吴旭文博士身穿一件蓝外套,恰似那海洋的深蓝。
“我家乡在安徽安庆,就在安徽、湖北、江西交界的地方,彻头彻尾的内陆。小的时候别说看海,就连海鲜都没吃过几次。”听吴旭文讲述自己与海的渊源,很难想象这个从小生活在内陆的汉子,现在已然是国家海洋生物研究的主力成员。
“小时候我对海洋的印象就是在电视中见到的那样,很大很蓝,只是这样。又或是姑姑伯伯旅游出差带回来的海螺和贝壳,造型奇特却又绚烂的样子,让我对大海更加充满了好奇,还记得小时候家里有本《海洋奇观》,都已经被我翻烂了。”也许正是源自这样一份对海洋的好奇,又或许是命运的安排,在高考中发挥出色的吴旭文选择进入了海洋科学专业。
奇妙的生物世界总是有着让人难以抵御的魅力,许多生物独具精妙绝伦的结构和功能,以保证它们在复杂环境中生存繁衍,久而久之,人们在它们身上看到了生命的伟大和神奇,海洋生物尤甚。所以能从事海洋科学研究,让吴旭文觉得找到了人生的意义。
但是起点让人兴奋,过程却超出了想象。第一次出海始终是吴旭文难以忘怀的经历。
“我还依稀记得第一次出海的兴奋和激动,就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却要去面对这世间变幻莫测的大海。”
在大学里,吴旭文曾两次出海,当时还不是设备配置齐全的大型科考船,而是学校里用于实习的小船。上船之后的兴奋劲还没过去,晕船的感觉就如洪水猛兽般袭来,让吴旭文猝不及防地把一日三餐都交代在了甲板上。
“当时真的想过再也不上船了……”说起那段往事,吴旭文略带感慨地说,“最颠簸的时候连胆汁都能吐出来。只能在床上躺着,哪也去不了。但是下船之后老师请吃了一顿水煮活鱼,品尝美味的感受马上将那些不愉快的经历取代了。人的确是一种健忘的生物,下次要上船的时候觉得我又可以了。”
“这世上做什么事不难呢?只要是自己喜欢的,还是值得努力一下的。”克服了出海的恐惧,吴旭文对海洋的热情更是一发而不可收,本科毕业后他选择了青岛,进入中科院海洋研究所继续深造。
“其实,当时海洋生物研究拔尖的研究所没有太多选择,青岛一直是闻名遐迩。红瓦绿树碧海蓝天,也可以说是心心念念,心向往之,于是决定来‘体验’一下,没想到这一‘体验’就是十几年。”
船上最脏最累的活儿
“科考如同一场战役。”吴旭文如此描述自己的感受。
海洋科考船是探测海洋、研究海洋的重要平台,它们载着科学家们在海天之间乘风破浪,为我国海洋科考提供了强有力的保障。每次出远海,吴旭文至少要在科考船上呆一到两个月的时间,一天三班倒,每个班次8小时,不仅要克服身体晕船的不适开展研究工作,还要及时维护设备撰写报告,对人的意志力是很大强度的磨炼。
美丽的大海时而静谧,时而云谲波诡。在众多次出海科考经历中,吴旭文对我国台湾海峡的海况印象颇深。
“每次经过海峡时,底下暗流很多,船的摇晃程度特别大,科考队员几乎无法站稳,胃里更是翻江倒海。夜里听着外面的风雨拍打船体,科考人员都无法安然入睡,起来之后还会腰酸背痛。非常考验人的意志。在船摇晃最厉害的时候,甚至都无法进食。等过去之后,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整个人也虚脱了。”台湾海峡是去往南海和太平洋深海科考的必经之地,“所以对于那里,可以说是又爱又恨吧。”吴旭文摇着头道。
“在船上,船员特别‘不待见’我们这些搞底栖生物采集的,因为我们的工作会占用更多的船时,总是会把甲板搞得满地狼藉。”吴旭文笑道,“底栖生物采集主要依靠箱式采泥器,采泥器下水触底后会自动闭合,挖取沉积物并保持在采泥器内部,上甲板后我们一点点地进行冲洗,然后筛选出其中的生物样本。这可以说是船上最脏最累的活儿。”
做生物采集时,也会有突然而生的“恻隐之心”。有一次,科考队员采集到一只五彩缤纷的大乌贼。因为乌贼体表有色素细胞,会随着环境不断变化颜色,特别是晚上看它,色彩斑斓,美得无法形容。吴旭文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这时,有人希望吴旭文能赶紧把它处理一下,但他脱口而出——“我们把它放了吧。”
这并不是一时意气用事,因为科考过程中乌贼样本采集了不少,吴旭文清楚,如果永远地让这只乌贼沉睡在防腐液中,它将蜕变成灰色,无法再如存活时一般继续绚烂下去。这可把采集人吓得不轻,一把将乌贼抢回去自己处理了。
“到最后也没保住那个乌贼一条小命。”吴旭文至今还有些遗憾。
下船申请两度被驳回
“在海上过节过年,对我们来说也算是‘常态化’的工作状态了。”出海一次,两个月的跨度不算短,而中科院海洋所“科学”号考察船的队员们,在深海大洋上过节似乎已经是家常便饭。
“中秋端午都是小事,有时候甚至元旦和春节都要在船上和满天星斗一起度过。”吴旭文记得,有一次马上要过年了,他觉得自己的工作已经结束,而且晕船十分严重,于是在科考船靠港补给的时候向队长提出下船的请求,没想到竟被队长没有任何理由地驳回了。
吴旭文觉得难以接受,因为自己因为晕船厉害,已几乎无法行动。当时,导师也希望吴旭文能下船,安排别人来代替他,但没想到再次被队长驳回。
“当时觉得很无奈,那种希望反复破灭的感觉让人忐忑不安。”吴旭文在心里告诉自己,就当是老天爷对自己的考验吧,甘之若饴便好。
到了大年三十这天,科考队员们聚在一起包饺子,聚餐的时候气氛不错,队长给每个人发了块钱的红包,红包封面上是三个字——“辛苦了”。队长特意走到吴旭文跟前,询问他的身体状况,之后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力拍了拍吴旭文的肩膀。
看着队长饱经沧桑的脸庞,吴旭文似乎一下子懂了,“当时的我太年轻,真的没办法理解队长之前为什么那样,甚至可能还觉得他有点针对我。可是那天之后我突然明白,队长都是为了我好,不希望我做一个逃兵。”的确,科学研究的路上哪有那么多坐享其成,都是通过艰难万险才取得的成绩。吃苦与钻研本身就是科学工作者应有的态度。“遇到困难就当逃兵的话,有一次就有第二次。所以我很庆幸,当时遇到了这样一位队长。”
科考生活虽艰苦但也不发欢乐的时光。船上有,在风平浪静的时候,同事们工作之余会打牌、K歌、健身……吴旭文最喜欢夜晚躺在甲板上,看着满天璀璨星斗,享受这难得的平静。身边是阵阵风声、浪声,偶尔还会有成群的海豚游过时欢快的鸣叫,船上的灯打开后,还会看到成群的乌贼和一条条鲨鱼在四周游弋,恍若有一种电影中“派的奇幻漂流”的感觉,这大概是在科考船上最美好的时光。
“我们也是普通人,也有七情六欲的。”吴旭文动情地说,“我现在也成了家,女儿刚刚两岁,与她们分别那么久一定舍不得。但有些事情知道自己必须去做,这是这个时代赋予自己的使命,也是自己的职责。”
从拖网到水下机器人
难忘的经历说不尽,但更让吴旭文感慨的,是在十几年海洋生物研究工作中见证了海洋科考技术的日新月异。
“开始的时候,为了获取生物样本都是用拖网。”拖网是很长一段时间里采集海洋生物的主要工具之一,主要分为浮游拖网、底栖拖网两种。除了应用在海洋生态研究领域,还常用于海洋地质环境“将今论古”的调查研究中,如捕获微体古生物现生群体,帮助科学家完成古生物环境和古气候重建研究。
“说实话,拖网采样效率很低,用非常大的铁链子网在海底进行捕捞和拖拽,等收回来后很多生物都磨碎了,根本不可能拿来研究,非常可惜。”吴旭文记得曾经有一次出海,只捕捉到一条完整的飞鱼,而那条飞鱼还是自己飞到船上被捕获的;一只珍贵的海百合被磨烂了;一种毒水母只收获了三只样品,效率非常低。
如今,科考船都配有“发现”号ROV水下机器人进行样品收集,下潜深度能达到米,带有水下定位系统和深水超高清摄像系统,科考队员在船舱内就可以把海底景色尽收眼底。通过配备的两种机械手,能直接抓取重达公斤以上的生物和岩石,最大程度保证了样品的完整性。
“每采到一个完整的样本大家的心情都是很激动的。因为这不仅意味着能够更好地进行科学研究,还代表着我们的科考技术正在逐步地赶超世界前列。”吴旭文说。
年4月19日,“科学”号搭档“发现”号,在西太平洋麦哲伦海山链进行了7次下潜作业,获取了巨型和大型底栖生物的宝贵样品个,涉及刺胞动物、棘皮动物、多孔动物、甲壳动物、软体动物和多毛类等种生物,许多是前所未见的新奇物种。
“现在出海一趟效率非常高。不久前我们刚去过西太平洋的马里亚纳海沟,探索附近的海山,发现了很多新的物种,我们都重新分类命名编订,比如‘海洋所紫柳珊瑚’‘海洋所镖毛鳞虫’‘海洋所三歧海牛’‘海洋所异胸虾’和‘海洋所长茎海绵’,都是为庆祝海洋所成立70周年命名的,而这些国际上都是承认的。如今这些采集到的样品都已制成标本,展示在我们馆里。”吴旭文的话里透着满满的自豪和骄傲。
告别望洋兴叹
百舸挺进深蓝
今年6月,中科院海洋所“科学”号科考船完成了首个高端用户共享航次,在目标海域获得大量科学发现,并进行了多台套国产自主研发设备的海试工作,圆满完成了“在海底做实验”的任务。
据参与本次科考的中科院海洋所副研究员王敏晓介绍,以往的研究中,深海样品被带到实验室开展后续研究,但由于压力、温度和化学环境骤变,深海样品的生理活动同样发生改变,真实的深海生命过程无法被准确认知。依托该航次,中科院海洋所在深海海底搭建了水下实验平台,科学家得以在深海开展水下原位实验,为揭示深海生物极端环境的适应机制提供了可靠依据。
为保障深海水下原位实验顺利进行,科考船还同步搭载了多台套最新国产设备展开海试工作,通过自主研发设备实现了海底群落生物的标志识别等多项关键技术突破,相关数据和样品将解答深海黑暗食物链组成、深海碳源碳汇通量、生命起源等重大科学问题。
紧随其后,6月底,国内最大海洋综合科考实习船“中山大学”号也交付使用,其排水量达到吨,船长.3米,续航力海里。由于采用了“直流母排+蓄电池储能”技术,具备了全球航行能力,且能毗邻极地冰区作业,这也是目前国内设计排水量最大、综合科考性能最强的海洋综合科考实习船。
从“小舢板”到“科考船”,从单一学科到系统研究、从“望洋兴叹”到“百舸争流”,凸显了我国海洋科考技术的突飞猛进。
21世纪,人类进入了大规模开发利用海洋的时期。习近平总书记强调,要进一步关心海洋、认识海洋、经略海洋,推动我国海洋强国建设不断取得新成就。
近年来,青岛市作为全国海洋科技名城,正在不断为中国海洋科技发展积蓄新动能,十余条大型科考船组成的科考船队已形成航次共享机制,功勋卓著的“大洋一号”、担负环球海洋科考重大任务“科学号”“向阳红”系列,以及为可燃冰开采添砖加瓦的“海洋地质九号”,还有全球第三条大洋科考船“梦想号”……在人类大规模探测海洋、开发利用海洋的21世纪,我国科考船的设计建造也从跟随走到了世界引领的黄金期,新建、在建数量均居世界首位,这也使得我国海上资源开发、发展海洋经济及保护海洋生态环境的能力进一步加强。
“从国家层面上看,我们的工作并不直接关系国计民生,也不能带来具体的经济效益,跟医学、能源、材料等专业不能相提并论。但是作为分类学研究基石,新发现物种具有巨大的参与价值。换言之,分类学是生物科学研究的基础与开始,它的贡献和对社会的重要性是不可忽视的。发现新种的学术价值虽然不大,但是作为一种对大自然的忠实记录,它本身有着特殊的意义。这种意义可能短期并不明显,但从长期来说,可能会演绎出传奇的故事。”吴旭文博士总结道。
海洋科学考察是一项长期而繁琐的工作,离不开科学家们严谨的态度和努力付出。通过对海洋的综合研究,可以帮助我们预防各种海洋灾害,满足国家在保护海洋生态环境、开发利用海洋资源、维护国家海洋权益等方面的重大需求,并为我国的重大海洋工程提供理论保障。在新一轮为期十年的大洋钻探中,科学家们将更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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